绣娘苦笑:“谈不上好不好,毕竟我是庶出,我母亲在徐家原本就没有什么地位,我就更不用说了。徐家在鼎盛的时候,家族里可是英才辈出,便是一些姐姐妹妹也比我优秀,讨人喜欢,在徐家我属于自生自灭的那种。若不是徐家没了,就只剩下我一个,桑婆婆他们也不会拼了命的要护着我。其实我一直都想不明白,他们虽然是徐家的死士,可是他们一直都只听命于家主,既然家主死了,徐家没了,他们不就自由了吗?为什么他们还要费那么多心思找到我保护我?在他们出现之前,我根本就不知道徐家还有这样一帮死士存在。”
我眯起了眼睛,我也是第一次听她提及她在徐家的事情,我甚至先入为主地认为她在徐家应该是被视为掌上明珠的,是觉得她的父母长辈宠爱的。
可是我却忘记了,徐家当时在大衍国也是名门望族,这样的大家族便是年轻后辈之间也是充满了竞争的,他们甚至会为了获得长辈的青睐而明争暗斗。
大家族里的争斗与宫斗相比估计也不遑多让。
所以绣娘一直让自己在徐家像个小透明,这也是她的生存之道。只有不被关注才会不被惦记,只有能够让别人感觉不到危机她才能活得更久。
我能够理解她的感受,确实,虽然是徐家后人,但在徐家的这段记忆对于她而言美不美好。
“那你的母亲呢?她难道也不疼你吗?”浅浅眉头微皱,轻声问道。
绣娘苦笑:“她自己的日子也不好过,又怎么顾得上我呢?她和我说,假如能够重新选择,她决不会再入豪门,可当初也并非她自己的选择,她是被逼无奈,是被我爷爷强行抓进徐家的,徐家有很多像我母亲这样的人,她们不过是徐家传宗接代的工具,这些人直到死都不会有任何的名份。”
好老套的故事。
但我相信这些都真的。
所以绣娘虽然是徐家的人,但她对徐家是没有太多感情的。
“你应该不一样吧,你可是徐家的后人。”浅浅又说。
“是的,我确实比起我母亲来要好得多,吃喝不用愁,还有人照顾。但一来我是女孩子,二来我的母亲没有什么名份,所以也就那样吧,我就连想见自己的父亲有时候都是一种奢望。除非是他想要见我,但那样的时候并不多,在我的记忆里也就那么一两次,而且每一次都是不欢而散,因为我达不到他对我的要求。”说着她一声叹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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浅浅轻笑道:“你并不是达不到他的要求,你是不想被他重视,一旦他开始重视你,那么你离死就不远了。”
她苦笑:“是的,他越是重视我,那些兄弟姐妹就越想置我于死地。更何况他的重视短时间也不会对我的处境有任何的改善,这种重视又有什么意义呢?你们知道我父亲有几个女人,有多少孩子吗?”
我摇摇头,像这样的大家族的男人,如果地位高些的话,三妻四妾很正常,儿女自然也会不少。
她幽幽地叹了口气:“我父亲有九个女人,一共有二十四个孩子,十六个男孩,八个女孩,再加上叔伯家的孩子,你觉得我就算被重视又能够走多远。更何况徐家培养下一代就像养蛊一样,适者生存,强存弱亡。所以我想要活下来就只能选择被忽视,我于是常年装病,父亲只能让一个下人带着我在外求医问药,只要我能够活着他那份做父亲的责任也就尽到了。”
我的鼻子有些酸,难以想象一个小女孩从小就有这样的心思,为了活下去吃尽了苦头。最重要的是她的心态却并没有崩,她的善良仍在,她的人情味也仍在,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过往而丧失自我。
“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?心里对我很是同情?”
她似乎感受到了我们的情绪,就连赢勾在听她说起她的过去时也皱起了眉头。
“我反倒觉得自己并不可怜,也不需要同情,毕竟最后我活了下来,整个徐家都没了,徐家的人除了我也全都死了,我相对于他们是幸运的,你们说对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