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谁引荐的?”
“东平侯门下,一位名叫周恒的幕僚。”
朱瀚目光陡冷:“周恒……原为燕王军府簿吏,三年前入都,先附高煦,再转至礼部。”
黄祁轻声道:“其与朱棣幕中旧人有密往,近年常游走于礼部与太学之间,表面清廉,实则暗结数位小吏。”
朱瀚阖起名册,沉声道:“他们已经明着走文臣路线了。”
“谁?”
“燕王一系。”
他转身走至窗前,北风卷过廊檐,吹得琉璃声响微颤。
他负手立于窗侧,语气如霜:“先是军中,后是庶学,如今入礼部……若放任下去,明年开春后,他们就能牵动朝议。”
黄祁神色微动:“那要不要先行弹劾周恒?”
“不。”朱瀚回头,眼神冷静,“打草惊蛇。他不是主谋,是诱饵。”
“那王爷打算如何动手?”
朱瀚淡声道:“从太学下手。”
“太学?”黄祁一愣。
“燕王想要借学士之口立声势,便让他们在讲堂里露真形。”
他拈起案上朱笔,在案卷最下一行圈点:“召东宫舆策馆,移两名副正至太学为讲官。”
“然后呢?”
“然后让他们‘误讲’太祖律制,讲‘宗室议政’,讲‘储君若不配德,应由宗亲立监’——”
黄祁猛地抬头:“王爷是要设一个局?”
朱瀚点头:“以讲诱言,以言成罪。”
黄祁倒抽一口冷气:“这等谋局,若非亲王之手,谁敢设?”
朱瀚面色平淡:“不是为我设,是为太子留道。”
“圣上年岁渐长,若让宗亲以‘言礼’之名搅动朝局,太子之位将动摇根基。”
“既如此,我便先替他,斩断这一根根试图缠上的藤蔓。”
次日,太学祭酒堂内,一道密旨传至,礼部以“迎春讲课”之由,设“太祖律讲新章”,东宫两名副正由舆策馆抽调,列入讲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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消息传开,士林震动。太祖律制乃国朝纲纪之首,非正使不得开讲。而“新章”之说,又未见官诏,可谓空前。
三日后,讲堂初开,士子云集。
讲官之一,名曰杜弼,本为朱瀚旧部,擅长春秋之学,机锋百出。
他甫一登台,便道:“今讲太祖律制,不讲‘因’,只论‘变’。”
其开口便抛出一道命题:“君子议政,若太子无德,宗室可否奏立辅政之监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