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瀚淡淡看他一眼:“你不是守北营?”
吴戎一揖到底:“王爷,太子有言——请您回堂,设一‘旧人事议’,欲以王爷名义,校录旧部、调修密院。”
朱瀚静默良久,终于笑了。
“他七日不言,如今第一句话,是请我掌暗局。”
“这是告诉我——他已立明堂,想立暗堂了。”
吴戎低头不语。
朱瀚放下酒杯,起身:“传话朱标。”
“东宫暗线,归他。”
“但朱瀚这把伞,从今日起,不再遮风挡雨。”
“若风再起,就让他自己撑伞。”
“我要看看——他撑得住撑不住。”
初五未明,太子东宫内院,灯火通明。
朱标立于堂前,手中捧着的是新呈《民议折简》百页,由文选司从各处采风所编,字字句句皆来自城中各类百姓、士人、郡生、旧吏之口。
顾清萍披衣而至,轻声:“昨夜未歇?”
朱标摇头,翻开一页,低声念道:
“‘太子设外策之堂,不过饰贤之形,所言不听,所问不改,吾等言官空有唇舌。’——此为翰林院陆监生之语。”
“‘折统新法,扰我三月户籍,邻甲未通、民苦调编,何来安政?’——此为平江郡丁户之语。”
他缓缓放下卷轴,眉头紧皱。
“这是我太子之政,于堂前得声,于民中却得怨。”
顾清萍静默片刻,轻声道:“可这不正是设外策之意?”
“让真正的声音传上来——不管好听不好听。”
朱标苦笑:“是我错了,我以为自己可以站在堂中听百官议,却忘了,百官之外,还有千万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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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若只问‘政’,不问‘人’,不过又造一个冷法的王朝。”
他抬眸,神情清明而坚毅:“我要亲自下街。”
顾清萍一惊:“殿下不可——”
朱标却截然一语:“不可才要为。”
“我设局设堂,是让百官言我之政;但我若不亲行其政,便永远只听得朝语,而听不得民声。”
“我要知道,他们到底怕什么、怨什么、痛什么。”
她看着他半晌,终于轻轻点头:“那我替您换衣。”
申时末,太子换常布素袍,着长衫而出,只带一人——林致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