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闪入殿内。
来人着玄色劲装,腰间的鎏金腰牌在烛光下泛着冷光:“密风司地煞地魁星朱星恭请圣安!”
单膝跪地,抱拳行礼,帽檐下的眼睛却敏锐地捕捉着帝王瞬息万变的神色。
“不必多礼,说说是太子何事?”虞青玄重新落座,指尖摩挲着御案上的螭龙纹镇纸。
当朱星开始叙述太子微服逛庙会,遭遇忠勇侯之子段轩纵马伤人的经过时,他的脸色渐渐阴沉如暴风雨前的乌云。
“啪!”随着一声巨响,御案上的白玉茶盏应声碎裂,滚烫的茶水溅在蟠龙纹案几上,蜿蜒如血。
虞青玄猛然起身,明黄龙袍的下摆扫落数封奏折:“好大的狗胆!”他额角青筋暴起,望着满地狼藉的眼神仿佛要将段轩千刀万剐。
“陛下息怒!”老太监和朱星齐刷刷伏在地上,额头紧贴冰凉的金砖。
朱星偷瞄着帝王腰间不断起伏的明黄绦带,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——他从未见过陛下如此失态,往日即便边关告急,圣驾也不曾有过这般盛怒。
“传旨!”虞青玄抓起案头的狼毫,在明黄圣旨上狂草疾书,墨汁飞溅在龙袍前襟:“忠勇侯教子无方,当街草菅人命,谋害太子,即刻剥夺爵位!三司连夜彻查,若有贪墨渎职,满门抄斩!”
他喘息着将圣旨掷在地上:“段轩罪大恶极,凌迟处死!五城兵马司百户千户,但凡与逆贼勾结者,通通枭首示众!指挥使……”
声音突然拔高,惊得梁上栖息的夜枭扑棱棱乱飞:“下诏狱!让御林军即刻接管五城兵马司,一个时辰内,朕要见到新军换防!”
朱星带着旨意离开……
皇宫外忠勇侯府方向,隐约传来犬吠声,却不知死神的镰刀,已悄然悬在了段家头顶。
而此刻的五城兵马司衙署内,火把将夜空照得通红,随着御林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,一场震动朝野的大清洗,正拉开血腥的序幕。
……
殿外夜风卷着几片落叶扑进殿内,扫过满地碎瓷,发出沙沙的声响。
虞青玄余怒未消,抓起案头早已凉透的茶盏猛灌一口,苦涩的茶水呛得他剧烈咳嗽,指节捏着盏沿泛出青白。
忽地,他重重将茶盏掼在蟠龙纹案几上,震得朱砂砚里的墨汁都溅了出来:“上京府那个捕头杨朔,升为上京府知府,赐尚方宝剑,为民请命,遇权贵欺压百姓,可先斩后奏!”
一旁垂手而立的老太监瞳孔骤缩,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。
他伺候帝王御前有些事有谏言职权,虽然深知此刻龙威正盛,却仍硬着头皮上前半步,佝偻的脊背几乎弯成虾米:“陛下。。。那个杨朔只是八品捕头,骤然擢升为正四品知府,与礼制不合,是不是再。。。再思量一下?”
“混账!”虞青玄猛地拍案而起,明黄龙袍下摆扫过烛台,惊得火苗剧烈摇晃。
他两步跨到阶前,龙靴几乎要踩到太监颤抖的指尖:“什么是礼制?朕为天子,朕说的话就是礼制!杨朔既然得皇儿看重,朕自当相信太子眼光,你个老货是不信太子眼光?”
帝王眼底翻涌着滔天怒意,唾沫星子溅在老太监苍白的脸上。
老太监“扑通”一声瘫倒在地,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,发出闷响:“陛下恕罪!陛下恕罪!老奴绝无不信太子殿下之心,天地可鉴啊!老奴只是……只是念着祖宗规矩,尽御前传旨太监的职责,还请陛下明鉴!老奴该死!老奴该死……”
他一边声嘶力竭地哭喊,一边不停用额头撞击地面,转眼间青砖上已洇开点点血渍。
虞青玄胸膛剧烈起伏,腰间的明黄绦带随着喘息不住晃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