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么?!”杨渝凤目圆睁,一步踏前,无形的威压让夜游宫头垂得更低,“可曾寻遍?有无遗漏暗格?有无焚毁痕迹?”
陈三两抱拳,沉声接话:“少夫人,末将亲自带人,将可能藏匿之处尽数拆毁,连砖石都撬开查验。卢将军更是带人掘地近丈,除所得箱中卷册,余者尽为瓦砾尘土。
据府中擒获的一名老郎中招供,言道少夫人的底方,早在当年少夫人失踪后一年,便离奇遗失了,藤原道长曾为此大发雷霆,杖毙数名看守,却始终未能寻回。”
杨渝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,猛地看向王修。
王修却已转过身来,脸上并无多少意外之色,反而带着一丝早已料到的淡然。
她朝着夜游宫、陈三两、卢启以及那些满身尘土、面带疲色的军士,深深一揖:“诸位兄弟,辛苦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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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少夫人言重!”众将士齐声回应,声音洪亮,却难掩其中的沉重与不甘。
他们看着眼前这身姿挺拔、容颜绝世的少夫人,想到她幼年所遭受的非人折磨,想到她身中奇毒命不久矣,如今大仇得报却寻不到救命的方子,心中那份憋屈与愤怒,几乎要冲破胸膛。
许多铁打的汉子,此刻竟也眼眶发热。要知道,这王少夫人可是两次救兄弟们于水火,这次更是亲自扛旗指路,这在军中,形同主母,地位无人能及。
王修直起身,展颜一笑,那笑容在血色火光映衬下,竟有几分惊心动魄的洒脱与明媚:“好啦!都板着脸作甚?咱们此番跨海而来,首要便是为那些英魂难归的麟嘉卫袍泽报仇雪恨!
如今藤原氏覆灭在即,大仇已报泰半,正是该当浮一大白之时!至于我这点陈年旧疾,不过是捎带手的小事,何须挂怀?难道咱们是打了败仗不成?”
她语气轻松,甚至带着点玩笑的意味,目光扫过众人,“卢启!”
“末将在!”卢启声音有些哽咽。
王修声音清朗,吩咐出声:“速速安排兄弟们休整用饭!中厅酒肉早已备好,让大家伙吃饱喝足,养足精神!明日拔营,待岚山砦下,还有一场硬仗等着呢!”
“诺!”卢启大声应命,狠狠抹了一把脸,转身嘶吼着开始调度安排。
麟嘉卫将士们默默行动,井然有序地清理战场、布置岗哨、搬运物资,只是望向王修背影的目光,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敬意、痛惜与不甘。
杨渝走到王修身边,看着她强作笑颜的侧脸,心中酸楚,伸手轻轻按住她微凉的手背,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柔和与坚定:“妹妹,莫说丧气话。天无绝人之路,待此间事了,咱们遍访天下名医,踏遍三山五岳,定要寻得解法,家里不会放弃的你的!”
王修反手轻轻握住杨渝的手,指尖冰凉,笑容却温婉:“姐姐安心,我省得。”
她目光投向那堆积如山的财宝和尸骸遍地的庭院,又望向远处岚山方向沉沉的暗影,轻声道,“能斩断这孽根,让这魔窟付之一炬,让后来女子少受此苦,我心中已是大畅快。”
正说着,藤原道月已拄着蛇杖,在叶枝的搀扶下,步履蹒跚地走了过来。
道月那双阅尽沧桑的眼中,此刻充满了复杂难言的情绪,有愧疚,有痛心,更有医者面对奇症的探询。
她不由分说,枯瘦如鹰爪的手闪电般扣住了王修的手腕。
王修微微一顿,并未挣脱。
藤原道月闭目凝神,三指搭在王修腕脉之上,枯槁的面容上神色变幻不定。
良久,她才缓缓睁开眼,眼中惊疑之色更浓:“怪哉!怪哉!以你幼时所受虎狼之药侵蚀,脏腑早该如朽木枯井,千疮百孔,生机断绝才是!可你这脉象,虽根基虚浮,六脉弦细,尤以肝、肾二经为甚,显是积毒深重之兆,可心脉之处却隐有一股蓬勃生机护持,竟似枯木逢春,有复苏之象?你可是有过什么奇遇?或是服食过什么天地灵物?”
王修闻言,眼中冰霜消融,漾起一丝真切的暖意,她唇角微扬,声音轻缓而笃定:“奇遇?或许吧。我却认为是嫁了个顶好的人家。夫君疼惜,姐姐爱护,阖府上下待我如珍似宝。这心中有了暖意,有了挂念,有了依靠,连阎王爷也不忍心收得太早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