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低头,看着自己腹部那半截断刃,再抬头,看向徐凤fenian。
在这不足一秒的对视中,徐凤年从对方迅速涣散的瞳孔里,看到了和自己刚才在车厢里一模一样的、对死亡最原始的恐惧。
这一刻,敌人不再是一个符号。
这个认知,比肩膀上的剧痛,更让他感到一阵刺骨的冰寒。
温热的血溅了他满脸满身。
他能感受到刀刃撕裂肌肉内脏的阻力,肩膀上传来火烧火燎的剧痛,以及那杀手倒下时,身体正在迅速流逝生命与温度的重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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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一切,都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、冰冷到极致的平静。
他杀人了。
用自己的手。
马车旁,赵黄巢呆呆地看着这一幕,刚爬起来的脚,再也挪不动分毫。
他看到的,不再是那个需要他用“紫气东来”吹捧的纨绔世子,而是一个在尸山血海中,亲手用断刃开辟生路的“人屠”雏形。
他忽然觉得,自己那些天象气运的理论,在这一刻,还不如那半截染血的断刃来得真实。
他终于有些明白,所谓的“贵不可言”,或许并非生来富贵,而是……踏着尸骨,走向至高。
老黄抓住机会,强压下毒素带来的晕眩,口中发出一声受伤野兽般的咆哮。他将体内仅剩的气力灌注双拳,化作最刚猛的拳罡,将最后几名心生退意、阵型散乱的敌人,一一轰杀。
当最后一名杀手被一拳震碎心脉,软软倒下时,这条长街,终于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。
肾上腺素褪去,剧痛与脱力感如潮水般涌来。徐凤年拄着断刀,单膝跪地,大口喘着粗气。
一股强烈的反胃感涌上喉头,被他死死咽了回去。
他挣扎着站起,踉跄着走到老黄身边。
他看着老黄那张灰败不堪的脸,那条被毒血染得漆黑的手臂,嘴角怎么也擦不干净的黑血,这个纨绔了二十年的北凉世子,第一次,眼眶红得要滴出血来。
“老黄……”
他沙哑开口,想去扶住这个摇摇欲坠的老仆,却发现自己那只没握刀的手,正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。
“世子……老黄……没……事……”
老黄咧嘴想笑,却猛地牵动伤口,剧烈咳嗽,又是一口黑血喷出。
徐凤年沉默了。
他收回颤抖的手,在老黄身前,缓缓跪了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