连绵的群山,如同巨兽的脊梁,横亘在天地之间。
入蜀的关隘,剑阁,就那么孤零零地卡在两座欲要接天的峭壁中央,真真正正的一夫当关,万夫莫开。
陈凡骑在一匹瘦马上,嘴里叼着根草根,眯着眼睛打量着远处那座雄关。
他身后,并没有千军万马,只有寥寥十几个穿着朴素,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随从,正小心翼翼地摆弄着一些稀奇古怪的箱子和仪器。
这副模样,与其说是来征伐一国,不如说是来蜀地观光的商队。
没过多久,关隘的吊桥缓缓放下,一队披甲执锐的蜀军簇拥着一个身穿锦袍,头戴高冠的中年人,趾高气昂地走了出来。
那人离着老远,便扯着嗓子喊道:“来者可是北莽陈凡?”
陈凡吐掉嘴里的草根,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。
“是我。”
那锦袍中年人,也就是蜀王派来的使者,走到陈凡面前,下巴抬得比天还高。
他拿眼角瞥了一下陈凡和他身后那群看起来寒酸的随从,傲慢地开口。
“我家大王说了,蜀地,乃是前朝宗室血脉,只尊奉前朝正统,不认什么北凉,更不认什么北莽。”
“你陈凡虽然在北边闹得动静不小,但这里是西蜀,天高皇帝远,劝你莫要自误。”
“不过嘛……”使者话锋一转,脸上露出一副施舍般的表情,“我家大王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。只要你立刻退兵,不再踏足蜀地半步,我蜀地,可念在你北莽贫瘠,年年向你纳贡白银十万两,绸缎千匹!”
“如何?这可是天大的恩赐了!识相的,就该磕头谢恩了!”
他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,那副认定陈凡拿这天险雄关毫无办法的笃定,简直都要溢出来了。
跟在陈凡身后的几个北莽出身的护卫,脸都气绿了,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。
这他妈哪是谈判?
这是赤裸裸的羞辱!
然而,陈凡却没动怒。
他甚至连眉毛都没挑一下,只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那个鼻孔朝天的使者。
他忽然笑了。
“十万两?就这?”
那笑容,看得使者心里莫名其妙地咯噔一下。
“行了,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。”陈凡摆了摆手,那感觉,就像是在赶走一只嗡嗡叫的苍蝇。
“来都来了,别急着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