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若是这样,殿下便失算了。”姜梨并不等他答案,依旧不疾不徐道:“当初民女帮太后治好了那株快要枯萎的姚黄,得了太后赏赐,皇后也提出让民女去东宫,被太后直接拒绝了,殿下知道为什么吗?”
秦王眸光动了动,“为什么?”
“太后自然是不想让太子用侍妾讨她欢心。”姜梨破唇一笑,“如今太子刚被废黜,殿下便将民女纳入府中,难道就不怕引出更多猜测?”
“太后明察秋毫,岂会因民女便对殿下另眼相待?”姜梨笑容平淡,“若是殿下因为民女引起太后猜忌,岂不是得不偿失?”
秦王已经没有刚才的淡定,他脸上的从容被一丝凝重取代,“你在吓唬本王?”
“民女不敢。”姜梨语气真诚,“太子刚废,朝野目光都盯着殿下。此时纳一个与太后有过交集的女子,明眼人都会觉得殿下急于攀附太后。若是再被有心人稍加利用,说殿下为争储位不择手段,连个花草匠人都不放过,殿下觉得皇上会怎么看?”
秦王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,额角的青筋微微跳动。
他想起林祎前些日子那番“借姜梨讨好太后”的言论,当时只觉得有理,此刻想来,竟带着几分不顾后果的急切。
莫非林祎当真对姜梨怀恨在心,故意借自己之手报复姜梨?若是如此,此人实在可恨。
“你确实提醒了本王,可本王也不想放你回去了,你说怎么办?”
“民女只想求一条生路。”姜梨淡笑道:“殿下放民女回去,民女保证绝不多言,就当今日之事从未发生。”
窗外的虫鸣又响了起来,细碎的声响里,秦王沉默了许久。
再次开口,秦王的声音带着阴冷,“这世上,唯一能守住秘密的只有死人。姜姑娘,很不幸你说动了本王。”
他缓缓站起身来,一步步朝着姜梨逼近。
面前的少女花容玉貌,脖颈纤细修长,莹润如玉。只是通常越美的东西越是脆弱,秦王又轻轻叹了一句,“可惜了!”
他又往前走了一步,却突然觉得自己胸口一阵剧痛,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,眼前瞬间发黑,身子猛地晃了晃。
姜梨松了口气,起身往后退了一步,秦王“砰”的一声摔在地上。
他捂着胸口,脸色惨白如纸,有些觉得不可思议,“你居然敢。。。。。。暗害本王?”
“民女已经请殿下放一条生路。”姜梨冷冷道:“可殿下却想取民女的命,民女只能自保。”
秦王已经有些喘不上气,他捂着胸口,哑声祈求,“本王答应放了你,给本王解药。”
“晚了。”姜梨一脸冷漠,“我不想死,便只有你死。”
秦王浑身力气迅速流逝,他嘴角溢出一丝黑血,“你敢……你可知毒杀亲王当株连九族?”
“殿下就要死了,何必管民女以后会怎样?”姜梨居高临下地看着他,眼神里没有半分怜悯。
秦王瞪大眼,呼吸愈发急促。他从未想过,自己竟会栽在一个女子手里。
更多的黑血从嘴角涌出,染红了秦王胸前的锦袍。就在他陷入混沌之际,木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,一身玄衣的晏行状如杀神,提着一把剑走了进来。
“阿行,救——我!”秦王心里嘶喊,但用尽全力却只是呜咽了几声。他头一歪,伏在地上再也不动。
屋里诡异的安静。
晏行望着倒在地上一身血污的秦王,将剑缓缓入鞘。面前的背影纤细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,可她转过来的面容,竟然冷静的接近淡漠。
这张脸与那个在花园中仔细打理花草,会对着他笑的少女面容不停地重叠又分开,让他心里陡然升起一丝怜惜。
她本该在花圃里莳花弄草,但此刻,她脸上浮现的,却是他在战场上时常见过的神情。那是刀光剑影里淬出来的冷静,是把生死嚼碎了咽下去的淡漠。
晏行解下身上的玄色披风,走上前给少女披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