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梨等田继文在对面坐下,才放缓语气,眼底带着真切,“田大夫,我们一家即日便要去云溪避些时日,如今眉州战事起,平阳虽暂时安稳,可谁也说不准后续会不会有变故。我寻思着,您与田菱带着星娘,就你们三人,留在平阳总归让人不放心,不如跟我们一起去云溪?”
田继文眼里闪过一丝意外,随即又染上犹豫,“去云溪?可这回春堂……”
“回春堂可以暂时关一段日子,让薛家铺子里的伙计帮忙照看着。等战事平息,您若是要回回春堂,我们定然也不拦着。”
田继文低头沉默了许久,“姜姑娘,我知道你一片好意,只是我如今年岁大了,故土难离,不如让我守着回春堂,你把菱儿和星娘带上,小老儿我感激不尽。”
姜梨知道他是怕去了云溪,一家三口什么也没有,拖累薛家。
但除了阿娘和瑾辰,自己在云溪还牵挂的也就田家、王家和钱家。
王御史是朝中大臣,有自保能力;钱家富甲一方,更不用她操心了。只有田家,若是平阳当真有什么变故,田大夫虽然医术高明,但毕竟年岁已大,田菱带着一老一小,恐怕连自保都不能够。
唯一的法子,便是随了薛家一起去云溪,好歹有个照应。
她叹了口气,用商量的口吻跟田继文道:“田大夫,若是你不肯去云溪,田菱和星娘岂能放心?她们定然也是不肯去的。你的医术有目共睹,若是你能够跟着我们一起去云溪,就算路上谁有个头疼脑热也不用担心了?”
“要不这样。”姜梨道:“薛家请你做府医,月银按照铺子里的大掌柜给,等日后回平阳,你依旧回来守着你的医馆,薛家绝不拦着,如何?”
田继文闻言,忙道:“我若是当真要了薛家的月银,便是小老儿我当真不懂事了。你和薛娘子没有忘记我们一家,还肯带着我们一起去云溪,已是天大的恩情。”
他望着姜梨,下定了决心,“既然你和薛娘子不嫌我们是拖累,我便跟着去云溪,只是这一干药材我都带上,若是用得着便用,用不着就更好。”
姜姑娘是晏将军未过门的妻子,她们去云溪定然有她们的道理,就算为了菱儿和星娘,他也应该去。
姜梨见田继文点了头,终于放下了心里的一桩事,“田大夫既然同意了,便即刻收拾东西,我会专门为你们安排一辆马车,明日一早就出发。”
田继文点点头,“让姜姑娘操心了,我先去收拾路上要带的药材,等菱儿回来再收拾些衣物细软便可。”
姜梨与田继文说好,便去花圃跟陈老伯和张汉交代这段时间花圃的事。
刚接好的五盆金腰带需要精心看管,什么时候施肥什么时候浇水可是一点也不能马虎,姜梨手把手教给陈老伯和张汉,“你们也知道,这平阳城里什么样的牡丹没见过,但这金腰带除了我们这里其他地方还真找不出第二株,日后便劳烦二位好好伺候着。”
陈老伯和张汉一迭连声答应,“姑娘放心,我们就算怠慢自己,也不会怠慢那几株花。”
大半年的相处,姜梨自然是信得过他们。要不然,她也不会将那五株接好的金腰带交给他们俩打理。
回来的路上,落英觑了姜梨几眼,欲言又止。
但她再次将目光落在姜梨脸上时,姜梨淡淡道:“落英,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?”
“姑娘。”落英有些为难的绞了绞手指,鼓起腮,“要不然我留下来,与陈老伯和张汉一起打理花圃吧!”
“不行!”姜梨抬起头,干脆道:“这段时间,还有比照顾花圃更重要的事等着你去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