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大夫从病房里探出头,眼见张得本已经被众人离得远远地围住,心头大定,这时又有几个看造型就孔武有力的护士大姐,拎着棍子紧张兮兮地靠了上来,大夫一看立马朝着他们喊道:
“就是他,别让他走了!”
“咋个事儿啊大夫?要搂他吗?”
一个老头手里拎着镰刀看向大夫,把镰刀举到脖子的高度,做了个往回拉的动作。
张得本只觉得脖子好像都凉了一下,这不要命了么?镰刀搂脖子上还能活?
大夫一看事情好像儿不太对劲儿,赶紧摆了摆手说道:
“啊,那倒不用,没啥大事儿,你们把家伙都收起来!”
众人这才知道是虚惊一张,纷纷把手里的东西都往棉袄棉裤里一顿塞。
拎着镰刀的老头也是一脸的悻悻然,把镰刀插进后腰里,看看了张得本,眼神里竟有些失望。
张得本一脑袋汗,他虽然不知道为啥县城里的医院这么狠,但是却知道刚才差一点就让人干死了。
事实上也正是如此,人一多,就容易乱套,刚才但凡有一个先动手的,就会立马有一大帮人跟上,有一个跑的,也会带动一帮人全都跑。
张得本眼见众人散去,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突然福至心灵地从兜里掏出来两块钱,死死地攥在手里,看着大夫问道:
“大夫啊,两块钱够不?”
那大夫咧嘴一笑,说道:
“那有啥不够的!你只管回去,人就先放这,不过我可跟你说好啊,发烧了得有人给她擦水降温,我们这儿护士也忙活不过来,不可能全天就管你媳妇一个人!”
张得本心急如焚,倒不是怕刘桂香病重了,只是每多待一会儿,家里的大铁锅就越糊了,再墨迹一会儿,恐怕锅都要烧漏了!
“行行行,那大夫你就多费心,我用不了多久指定回来!”
说完转身就急匆匆地跑了出去,小护士从大夫身后探出头,撇着嘴说道:
“这啥玩意儿啊,真不管媳妇死活啊?”
那大夫回头看了她一眼,把钱扔到护士手上的铁盘子里,说道:
“别管他了,能拿钱就算好的了,你去把这个钱去给他登记上,然后整片儿阿司匹林给他媳妇喂下去。”
小护士答应了一声,转头走了。
病房里,蔡大辉已经渐渐适应了屋里的味道,此时正在偷摸观察着旁边的刘桂香。
刘桂香烧得迷迷糊糊的,小护士皱着眉头叫了她几声,总算是慢慢睁开了眼睛。
“把药吃了!”
小护士捏着阿司匹林,递给刘桂香,刘桂香眼睛转了转,似乎是想明白自己在哪了,接过药,放进嘴里,然后抬眼看着小护士。
“瞅我干啥啊?那不是水吗?咋地还得我喂你啊?”
她指了指旁边,刘桂香这才赶紧伸手去拿起水缸子,猛灌了几口。
直到这时候,她才终于算是缓过来一些,肚子里虽然还是叽里咕噜地响,但是想吐的感觉却没那么强烈了。
她躺在病床上眼神发直,仔细回想着自己是咋到这儿的,她虽然晕过去了,但是有几个瞬间还是多少有点儿意识的,于是便一点儿一点儿地往回想,从医院,到路上,再到家里。
最后她的脑子里出现一碗黄绿色的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