已经在府中枯坐了大半日的薛文律,看着眼前的钓鱼竿,眸中目光涣散而无神。
能在梁都有个带一方大湖的府邸,绝对是顶级权贵才能有的享受,但坐在湖边的薛文律心头却早已没了半分自得。
他以前不理解怎么会有人喜欢钓鱼,真想吃鱼拿网捞拿叉子刺就好啊,但现在,他有一点理解了。
对一部分爱好钓鱼的人而言,人生的苦闷与烦恼,就需要在这样漫长而无聊的等待中,慢慢冲淡,而那偶尔一次的上鱼,则仿佛又是命运无声的鼓励与提醒。
他木然地望着水波不兴的湖面,这辈子就这样吧,无法醒掌天下权,就去醉卧美人
哎,他娘的,美人也没了。
他将杆子一扔,走回湖畔水榭之中,拒绝了下人的服侍,瘫在椅子上,开始一杯一杯地给自己倒酒。
他端着杯子,看着头顶黯淡的乌云,轻叹一声,“明月几时有,把酒问青。”
叹息声陡然停住,这他娘的是夏景昀的诗!
他想要愤怒地摔掉酒杯,但却发现自己连愤怒都生不起来。
他幽幽一叹,仰躺在椅子上,手臂颓然垂下,杯中美酒淌了一地,如同他那些流逝的梦想。
一阵脚步声缓缓响起,曾经的镇南王妃,如今的忠王妃走了过来。
薛文律一动不动,只是木然地躺着。
“宫里来人了。”
听见母亲这句话,薛文律才缓缓睁开眼睛,坐了起来瞧见了站在母亲身后的宫中内侍。
内侍身为皇权的外延,在皇帝都立不住的情况下,自然也收起了跋扈和嚣张,并没有纠结什么礼制,开口道:“世子殿下,朝廷近日会排一队使团前往南朝,规格极高,定西王以殿下熟悉南朝诸事,且与南朝多人有故交之由,举荐殿下为副使,旨意明日便下,即日便要启程,陛下特命奴婢前来告知,望殿下早做准备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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薛文律瞪大了眼睛。
他娘的,没完了是吧?——
中京城,观音婢在逗留建宁侯府两日之后,被姜二爷成功接去了竹林。
夏府众女都依依不舍地与她暂别,同时满心期待地等待着自己肚子里的动静。
夏景昀从户部出来,没有直接回家,而是先和陈富贵一起,来到了吕一的府上。
看着在大门之上高挂着的定忠伯府的牌匾,夏景昀笑了笑,迈步走进。
而这时候,被门房连滚带爬跑去通报的吕一也快步迎了出来。
“吕一拜见相。”
夏景昀直接伸手扶住,笑着打断,“行了,咱们的关系,何须这些繁文缛节!”
夏景昀把着他的手臂走进府中,“本来是前几天就说来看你,我还让陈大哥提醒我来着,后面又有些其他的事情确实脱不开身。等到今日才来,你可不要见怪啊!”
吕一连忙道:“夏相客气了。”
夏景昀无语地看着陈富贵,“陈大哥,咱走吧,这人压根就不好好说话。”
陈富贵笑着道:“吕兄,公子和那些人不一样,他是真不喜欢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,尤其是跟咱们这些老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