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今日若以齐王为敌,势必要从堂中抽人——可他们多是士人中才俊,若舍,伤人;不舍,伤心。”
顾清萍望着他,忽而道:“那便另立一局。”
“避齐王所布之局,另起一案,自为其纲。让那些人知,他们之才,非仅能附权而生;他们之志,也可投于道中。”
朱标缓缓转首,看她:“你说得对。”
“既然鲁彦行想以‘制’立堂,我便以‘学’立道。”
“建德堂之下,再设一院,名曰‘问道馆’。”
“选东宫所录学士五人,每日设座三时,以论义不拘题,以学问不拘门,以门风不拘出身。”
“可讲春秋,可论刑名,可议史策,可观民心。”
“其言若诚,其心若正,便可立于学中。”
顾清萍轻轻一笑:“那那些心怀他志者,便难再藏锋于口。只要他们敢来,敢说,便会露形。”
朱标目光清澈:“我不驱人于外,而要他们自己显形。”
“东宫不能无学,但更不能为人设伞。”
“我做东宫,不做庇主。”
两日后,东宫张榜,“问道馆”设立之令昭告四方。
国子监、太学士子一时纷纷来观。有惊其议题之广,有疑其动意之深。
而齐王府内,鲁彦行手捧布告,眉头微蹙:“他竟设旁院……这一步,不是防我,而是要吸我。”
朱榑冷声道:“他若要立声名,那我偏让他失了名。”
鲁彦行却摇头:“不,朱标此招极险。”
“他不正言诛我讲之人,而是开门示教,邀我人自行登门。”
“我人若不去,外人便疑所讲无学;若去,则身归东宫,再言不得他谋。”
朱榑眉头大皱:“此子……越来越像朱瀚。”
鲁彦行沉声:“那就需设一人,入其‘问道馆’中,自不言讲堂之事,但讲朝议、政法,使其震而不应。”
“只要太子一应——便可引‘疑政’之论。”
“若不应,便显其‘言不及政’。”
朱榑眼中寒光一现:“此人何在?”
鲁彦行低声道:“裘慎。”
裘慎,年三十有三,曾为庐州府学祭酒门下,策论以讥评闻名,尤善辩论。朝中人称“言刃三尺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