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标神色不动,只抬头望向窗外那轮朗月。
他低语:“皇叔为我遮风多年。”
“如今,我也要成为,能为天下遮风的人。”
王府内,黄祁奉茶至堂中,低声劝道:“王爷,再不劝一句,东宫怕要有人扛不住。”
朱瀚却未即刻作声,只手中慢慢翻阅着一封来自户部的调器旧案。
半晌,他才淡声一句:“他若真能被几日劳顿压垮,那还谈什么东宫之主?”
黄祁犹豫:“可太子毕竟年尚不惑,承事太急,是否该有些分担之人?”
朱瀚缓缓合上文册:“不,他不能‘分担’。”
“他要学的,不是如何靠人,而是如何让别人——主动来靠他。”
黄祁一怔:“靠他?”
朱瀚目光微沉:“你可知今日之朝堂,其实最乱的,不在政,不在器,而在人。”
“朝中五部,旧人尚在,然各心各思,或托旧主,或结朋党——人心散而不能聚,正因他们不知道该向谁靠。”
“而今,朱标设三案审士,又问器定制,是要告诉他们——‘靠东宫,可得事;近太子,可得行’。”
“这是立势。”
黄祁恍然,复又低声道:“那……若真有人主动靠来?”
朱瀚看他一眼,淡笑:“那便是这场棋局,最开始动的那一子。”
三日后,一份由翰林院侍讲谢景书所呈“器用与人任之论”入东宫。
谢景书非东宫旧臣,素不言权事,今忽上章,直言:
“器由人用,法由人执,倘若东宫之器不设职掌,不分责限,终成挂名之局。”
“臣愿设一试官制,由东宫择才署职,于问器堂试任三月,以器定责,以责定职。”
此言一出,朝中再震。
不少朝臣即日递章言:“此举恐扰六部序列”、“太子未冠朝位,不当行署职之制”。
而朱标却于当晚书批一封,传至文华殿。
其言仅十二字——
“器无用不显,人无责不成,朕欲试之。”
朱元璋阅毕,沉默片刻,唤来程守义:“拟旨,准其设‘试署三职’。但,三月而终,复由内阁评之。”
程守义低声问:“陛下,若三月之后诸臣不服?”
朱元璋冷笑:“不服又如何?能立局而不覆者,便是东宫之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