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时间,剑光纵横,袈裟翻飞,金铁交鸣与器物碎裂声不绝于耳。
饭堂内霎时炸开了锅。
五十多名僧侣何曾见过这等杀阵?惊骇欲绝的尖叫、桌椅被撞翻的轰响、杯盘落地的碎裂声、慌不择路的推搡踩踏声混杂一片,如同沸油泼进了蚂蚁窝。
有人吓得瘫软在地,屎尿齐流;有人抱头鼠窜,撞得同伴东倒西歪;更有几个平日习练过拳脚的武僧,血性上涌,操起手边的铜烛台、木鱼槌,甚至沉重的石香炉,嗷嗷怪叫着扑向闯入者,试图护卫方丈。
“聒噪!”陈三两一声暴喝如雷,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。
他手中那柄长刀早已出鞘,刀光一闪,便如砍瓜切菜般,将一个挥舞着青铜烛台、面目狰狞扑来的壮硕武僧连人带烛台劈成两半。滚烫的鲜血和内脏泼洒开来,溅了旁边几个惊呆的僧人满头满脸。
他刀势不停,犹如虎入羊群,每一刀挥出必带起一蓬血雨,专砍那些敢于反抗或试图冲击出口的凶悍之徒,硬生生在混乱中劈开一片血腥的空地。
“守住门窗!一个秃驴不许放走!”姬德龙的声音沉稳如山。他带来的七名好手,两人一组,如钉子般楔向饭堂四角门户,手中劲弩上弦,腰刀出鞘,目光冷冽地扫视着试图靠近的僧人。
但凡有人意图夺门,冰冷的弩矢便“嗖”地钉在其脚前,警告意味十足。他们彼此呼应,脚步移动迅捷而不乱,将偌大饭堂的出口牢牢锁死。
然而僧众太多,惊惧之下爆发的混乱如同惊涛骇浪,仅凭陈三两的杀戮与燕塞高手的震慑,一时间竟也难以完全压制。哭喊、哀嚎、推挤、咒骂交织成一片令人窒息的声浪,整个饭堂仿佛化作修罗炼狱。
王修冷眼旁观,面具下的双眸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。眼见混乱愈演愈烈,一个被陈三两刀光吓破了胆的年轻僧人,连滚带爬地撞倒在她脚边,涕泪横流,浑身筛糠般抖个不停,口中胡乱念着含糊不清的佛号。
王修眼中寒光骤盛,没有丝毫犹豫,夺过一亲兵手中的长刀,刀光一闪,如冷月破云。
“噗嗤!”
一颗戴着僧帽、犹带着惊恐表情的头颅冲天而起,滚烫的鲜血如喷泉般从断颈处激射而出。
王修看也不看,飞起一脚,将那兀自瞪大双眼的头颅踢得高高飞起,不偏不倚,“咚”的一声闷响,正正砸在中央一张堆满珍馐的长案之上。
盛着“金丝雀舌”的碧玉盏被撞翻,金黄的茶芽混着浓稠的血浆和脑浆,在雪白的“云片”与精致的碗碟间肆意流淌,触目惊心。
“敢动者死——!!!”
一声暴喝,用最纯正、最森严的京都腔倭语炸响,声音不高,却蕴含着一种显贵威压,如同九幽寒冰,瞬间冻结了满室的喧嚣。所有动作戛然而止。
所有僧侣,无论惊惶的、哭嚎的、试图反抗的,全都如同被施了定身咒,僵在原地。
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那张染血的饭桌,投向那颗在珍馐与血浆中微微摇晃、死不瞑目的头颅。浓烈的血腥气混合着食物的香气,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诡异味道。
死寂,绝对的死寂笼罩了饭堂,只有粗重压抑的喘息声和血滴落地的“嗒嗒”声清晰可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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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修持刀而立,刀尖犹自滴血,深蓝的布袍下摆溅上了点点猩红,面具遮掩了面容,却遮不住那双扫视全场、睥睨如冰的眸子。
那一刻,她不再是登州掌柜,不再是少夫人,而是一尊踏血归来的杀神,气势之凌厉,竟让凶悍如陈三两、沉稳如姬德龙,心中都为之凛然。
王修无视满堂死寂与恐惧的目光,提着滴血的长刀,一步步踏过狼藉的地面,走向被谢令君长剑死死抵住咽喉、僵立在侧门阴影处的老僧。
方才一番激烈缠斗,老僧被谢令君精妙剑招逼得连连后退,最终退至这侧门附近,被其寻得一个袈裟回护不及的微小破绽,剑尖如毒蛇吐信,瞬间打中其肩井穴,半边身子酸麻,再难动弹,只得束手就擒。
“你是圆觉寺的方丈,一山一季?”王修的声音透过面具传出,冰冷生硬,毫无起伏。
老僧肩头受制,痛得额头冷汗涔涔,却强自镇定,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王修面具上粗陋的眉眼,试图从中找出端倪。
他听出对方是纯正的京都上流口音,惊疑不定,喘息着问道:“你……你究竟是何方神圣?哪家贵胄?为何要袭击佛门清净地?不怕神佛降罪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