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礼非拘物,乃示志也。”
“我若执政,却不以礼明责,不如不设太子。”
堂中静寂。
陆弼微颔首,声音苍老却笃定:“殿下之言,志正;然礼之一事,贵在合章,不在意志。”
朱标起身,亲至讲席,拱手而答:“既如此,我愿述东宫行礼五节,以请陆公、众士评之。”
“其一,朝君三拜,依祖制,不减一礼。”
“其二,谒官二立,不坐上,唯于臣列稍前。”
“其三,应事一拜,辞事一让,以示尊位不侵职。”
“其四,议政之日,不称令,曰‘问’,示非夺事。”
“其五,日常政务,不署‘太子批’,而署‘建德堂讲议’,以示政非权手。”
五礼既述,堂下议者皆惊。
陆弼起身,肃然拱手:“老臣所忧者,非太子之过权,而是朝仪未清。”
“今太子亲定五节,其心自明,其志可敬。”
“若太子愿于《大典》之末,自增一节为‘建德问政礼’,老臣愿主修其章。”
朱标颔首:“陆公识大体、明纲纪,东宫当敬。”
这一幕,被在场翰林一字不漏录下。
而当晚,翰林院侍讲张淮私入王府,将此事原本呈至朱瀚案前。
朱瀚阅毕,只说了一句:“他今日起,不只是能执政。”
“他,能定典。”
黄祁低声道:“这一步,已非储君权柄,而是典籍之源。”
“殿下已不只是‘坐’在位子上,而是‘写’在天下人的规矩里。”
朱瀚收起折本,望着庭中夜雨初停,细竹低垂。
朱标通宵未歇,正坐于案前审阅礼议馆新录十案,目光平稳,一页一页,翻得极慢,却无一处懈怠。
顾清萍步入堂中,将一盏温过的薄姜汤置于他案侧。
“您一夜未眠?”
“礼官送来的第九案语义含混,我改了三遍。”
朱标揉了揉眉心,语气虽轻,却未显疲色,“是写进《大典》的条目,不可一字含糊。”
顾清萍轻声道:“您如今不是在‘讲政’,而是在写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