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目光沉静如夜,黄祁轻声问道:“王爷,您布的这一局,终于成了东宫实权之根。”
朱瀚淡淡道:“不,是东宫的第一道枷锁。”
建德堂偏殿,檐下垂雨丝丝,似缕非缕。
朱标执笔未动,案前摊开的是蒋希远递交的《贡籍折统运行月简》,其中数据繁复、细务密集,既有调移通册,又有田粮盈亏。
他未立刻落笔,只缓缓说道:“这一简,若送至内阁,梁肃会如何断?”
顾清萍立于侧,闻言未答,反问:“您是担心梁肃掣肘?”
朱标摇头:“不。梁肃若真心掣我,不会任蒋希远重起。”
“但他肯定还在等,等我会不会破例——动他的棋子。”
顾清萍垂目道:“那您会动吗?”
朱标落笔,在月简旁加注六字:“合并调统,缓议新制。”
“他若真坐得住,就不会因这六字起疑。”
他放下笔,站起身来,步向窗前,望着那片雨中的青石径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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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已开始执政——但我还未拥有朝局。”
“朝局,不是做事,是掌局。”
“我若任事太深,群臣便退;我若掌势太明,士人便避。”
“所以,我不能推人太快,也不能逼人太狠。”
顾清萍静静地听着,忽然轻声道:“那您若要掌局,就要有一处地方,让朝中之人,自己来——下棋。”
朱标转头看她。
顾清萍凝视他片刻,终道:“设东宫内议堂。”
“名为‘询政阁’,不主政,不设权,但凡朝臣有议,不以奏本、不上陛前,皆可自陈东宫,由太子亲听。”
“设席四人,太子为主,其余三席轮转,议事不记官,但留‘议迹’。”
朱标低声念着:“不记官,只留议迹……”
“此法有奇。”
顾清萍缓缓点头:“可收士人,可稳群臣。若有人言东宫擅权,您只需一句:‘我不设权,我只设问。’”
“此举若成,朱标,您便真正成了‘听朝者’。”
朱标沉吟良久,终露一抹笑意:“那便请贤妃,为我起这一堂之名。”
顾清萍思索片刻,缓声道:“堂外有朝,堂内有策,此处当为——‘外策堂’。”
朱标抚掌:“好名!”